“妈,我是哪儿来的?”
“你是河里发大水时我捞来的!”
我冲着河流使劲喊母亲为何你要丢弃我。
“你是我们家门前的那棵十年李子树开花结的!”
我抱着已经被砍掉的李子树树干哭到睡着。
“你是我种地挖出来的!”从此,我喜欢光脚站在土地上寻找莫名归属感。
“妈,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?”
“和你说过多少次了,你真的是我捡来的”你说话时嘴角含着笑,云淡风轻,我猜不透其中的意思。
从此,我千方百计想着找寻所谓的“亲生父母。”
幼年的我,长大和逃离,深深的在心里扎了根,为此我总是弄出一些动静以证明存在感,这每每让家里鸡飞狗跳。而于我,目的自然轻易达到,然后躲在门口观察着一切却又故作无辜。
当成长如期而至,彼此空间和时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,这样心会不会近些?
你从未说过爱我,而我也是从未是你的骄傲。
记忆中,每每校园的下雨天,我也从未等到你送来的伞。我也从未觉得作文中的“母亲”是和你划等号的。她永远只是文字中存在的虚拟概念,我写得如此情真意切却无从感受。
我冒着雨跑回家,看着你和邻居的谈笑风生。
我想你是不忙的,我想你是不爱我的,而我是不怪你的!
终于,有一天,我收拾了行李打算远走,却没带走任何东西,然后我藏了起来。看着这发生的一切,你在发疯的找寻我,我在黑夜里窃喜,原来,在你心里,我也不是不重要的。
你在离家不远的土堆旁边发现我,我说我在睡觉忘记回家,对这样的谎言我自己都觉得好笑。可是你没有拆穿。又一次,我跟着你回家,心里却怎么不是滋味。家中昏黄的灯光若隐若现,夏日的夜晚更易让人焦躁不安,我看着你流泪的脸庞,你看着我流血的脚背,你不停问我打算去哪里,不停问我脚疼不疼,不停的说着我让你操碎了心,不停的说着自己母亲死的早,就像祥林嫂一样诉说着命运的不幸。我想你是很担心我的,那我应该是你亲生的吧?
小时候的我,就是一个药罐子。我时常听邻居的伯伯婶婶在我耳边叨唠着,多少次从鬼门关走过,都是你母亲把你救回来的,你这辈子要感谢她要孝顺她。而我总是故意嘟着嘴,用稚气未脱的声音:“那她还想把我放进火炉烧了呀?这是她自己说的。”你听见后似笑非笑的在我后面“你这个背时的孩子,什么时候才能长大?尽在说瞎话。”
我以为你又拿着棍棒在我后面追,所以在一刹那,本能反应就跑的老远,然后冲着你模糊的身影做鬼脸,这感觉就像打了胜仗一样,而我却如这般趾高气扬。
二十多岁的我,思想早已不是当年的幼稚,我想你是爱我的,甚至超过你的生命。
17岁那年,我鼻炎的一次小手术,你为我的没日没夜。平时胃口极佳的我只能清汤就饭,你端着碗喂我,絮絮叨叨的说着再来一口,而不舒服始终让我难以下咽。你看着我狼狈的样子扭过头,然后用手往眼角擦了一下,我分明看见那晶莹的泪珠在你的睫毛上闪烁,而你对我只说了一句,身体健康最重要。
20岁那年午夜,在我CT结果出来之后,你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,你说怕我出现什么灾病,你说你从未让我放心,你说你担心的太多。你说话时凌乱的头发在夜里不停的戳动我的心,你让我注意身体。
21岁那年,向来报喜不报忧的我哭着打电话回家,想把生活的所有苦难都洪水一半发泄给你“你在外面,我也帮不了你,你要自己小心,不然你就回家吧。”直到你的担心淹没了我的哭声。
22岁,我跟你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路上。我看着你曾经引以自豪的头发开始出现白丝,我发现你的皱纹早已爬上你的脸庞,我才察觉你早已不是如我仰望你那样一般高大,我才发现,不知不觉中,我早已高出你许多。而你,仿佛和我隔着一个世纪的距离。我连忙跑到你的身边,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,指着夕阳说“老妈,其实你挺年轻的。”你不好意思的说着“你都这么大了,我还不老了?年轻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