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和呐同在一个村,两人一起长大,一起上学,而且同在一个班级。由于两人的家境基本相同,一直以来,两人都是好朋友。但木善言谈,广交际,脑子灵活。遗憾的是,学习成绩一直都比呐差。呐不善言谈,说话多了,或是急了,他就结巴,越是急,他就越是说不出话来,加上学习成绩也不是太好,在班里也就中等偏上一点,所以他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。
这年,两人高考落榜,木约呐出外打工。呐自闷在家不知今后干什么,木的到来正好给他指明了路径。两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,踏上了南去的火车,来到了广东的潮阳。这里到处都是厂,什么手袋厂,电机厂,鞋厂,帽厂,家具厂,五金厂,文具厂,电子厂。他们今天走这个厂,明天走那个厂,一个厂一个厂的看过,一个厂一个厂的问过,但由于他们来的不是时候,此时各厂人员相对稳定,象约好了似的,各厂都不招工。终于,在他们身上的钱将要花光时,他们在一个较偏僻的漂染厂找到了希望。
这个厂不大。几间旧厂房,也就一百多工人,由老板亲自管理。老板不在时,由老板的独生女,也是刚高考落榜的齐代管。木和呐进厂时,正好看锅车间和打带车间各缺一人,老板将木安排在打带车间,呐安排在看锅车间。两人就这样有了一个安定的住所,一份稳定的工作。
漂染厂七个车间,劳动强度最大的是呐所在的看锅车间,技术含量最高的也是这个看锅车间。这些看锅工人的工资,是全厂最高的。但由于手上皮肤被化学药物浸泡着,眼被含有化学药品的蒸气醺着,鼻腔还被充斥整个车间的臭味堵着,没有人愿到这个车间干工,即便来了,干上几个月就跑了。木所在的打带车间,相对而言就轻松得多,工资也只比看锅车间的工人每月少几十到一百元左右。
木和呐在这个厂一干就是四个月,两人都跟厂里的工人混熟了,还有了几千块钱的存款。下了班,木总是跟着工友出去,到别的厂串老乡,跟老乡一起去喝酒,看录像。有时一去就是一整夜,到第二天临上班他才回来。呐本来就不喜欢说话,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,下了班,他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看书,一般不出厂门。这样,厂里谁有事需要出去,都来叫他顶班,因此,他熟练地掌握了厂里的每一道工序。特别是他们看锅车间里专门配制染料的那人,三天两头有事,经常是呐在替他顶班。开始,老板看见呐在配制染料,就问了一下缘由,后来看多了,也就不问了。
时间一晃就到了年边,很多厂的工人都有回家过年的。而此时,正是各厂赶订单最忙的时候,也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。这天晚饭后,木来找呐,说电子厂现在缺人,他已经通过老乡说好了,明天他俩就可以到电子厂去上班。呐说,他不去,他走了,这个厂就缺人了。木说,你怎么这么傻,你走了他不会另外找人吗?当初谁也不要我们,是这个厂收留了我们,这样走了太不仗义。呐说。木说不动呐,自己到电子厂上班去了。
没过几天,专门配制染料的那人也请假回家了,老板就安排呐专门配制染料。这个活在看锅车间是最轻松的活,就是按照老板给的配方,看布料的多少,根据一定的比例,用天平称将各种化学药品称出来,配制成染料。但这个活又最要细心,药品的多少需要精确到毫克,多一点不行,少一点也不行。所以,老板在这道工序的人选上,历来都是很慎重的,安排的,一定是他信得过的人。
这天晚上,老板将呐叫到了办公室。老板的女儿,老板的老婆都在里面。他们站在办公桌旁,一脸愁容。老板说,明天有一批纱要运来,需要染成比降红色浅一点的颜色,后天要给人家发货。而这种颜色他们从来没有染过,也没有配方。老板的女儿齐试了一整天,但怎么也搞不象样纱的颜色。老板拿出一小捆样纱给呐看。呐看着样纱说,把你所有的,关于红和淡红的配方都给我,我试一下。老板说,不是试,我知道你爱看书,爱想事,你和齐两人今晚一定想办法把它搞出来。
这天晚上,呐和齐两人用电炉支一口小锅,在办公室里忙开了。呐用在学校里学的化学知识,先将原来的配方用分子式写出来,根据分子式重新组合进行试验,终于在凌晨三点试验成功。不但得出了所需的配方,还记录下了原来老板没有的另外七种颜色的配方。第二天,第一锅纱染出来后,老板高兴得破例给呐放了一天假,还给了他五百块钱,让他出去玩。
这之后,老板忙时,就将厂里的一些事交给呐去办理。如果出去的时间长,就将厂里的有关技术上的事交给呐,人事和日常管理交给齐,由他两负责全厂的运作。说来也怪,生活中,呐说话结结巴巴,但工作中呐说话不但不结巴,而且吐字清楚,指挥准确,表现出了非常的管理才能。两年后,呐就成了副厂长,月薪四千五。
又过两年,在他的同乡好友木还在东家进西家出的跳厂时,他不但将这家漂染厂扩大了一倍,还跟爱他的齐结了婚,成了厂长。
心情故事